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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爱,不善言语。
私人杂物堆放地

【M2M/NMN】Never let me go(别让我走)

又是一篇大三角!我爱他们!

电影never let me go背景,是某一天晚上我洗澡无聊突然想到,代入了三人觉得非常适合,于是就开写了。

其实!我恨我!不会!画画!

我脑海里有超多画面,感觉我根本写不出来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感觉QAQ

如果大家看了能够觉得像看电影一样有画面在脑海中呈现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OOC的话一定是我的锅!我尽力写得贴近我理解的他们的性格,奈何文笔不行,文力有限请多多包涵!

文中有照搬电影的情节,例如代币,还有歌词,歌词我改了一下称呼。

这部电影真的超好看,如果有兴趣可以看一下!

还有,由于本人日出日落夜景那些全都!没看过QAQ所以没有办法很感同身受的写出来,还是找了些视频看来写的,见笑见笑……

建议大家一口气食用,不要停下。

最后,请大家多多给我建议,让我能够写的越来越好!

感谢大家的观看!

 

我叫尼亚,代号N,是一名看护。现下我所负责的是一位名叫梅罗的病人。

梅罗是个特殊的病人,是我所在医院里唯一一个被定义为情绪不稳的。我申请作为梅罗的专属看护时,上头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这不仅是因为我在工作中很出色,也因为我很坚定。其实我和梅罗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的我们在华米之家,一个封闭式的学院。

我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听学监们说我们都是孤儿,所以华米之家实际上又是一个特殊的孤儿院,因为他从不对外开放让别人领养我们,但却给我们上好的教育,立志把我们培育成身心健康的人。

梅罗很受欢迎,学院里几乎每个人都想和他交朋友。

我和梅罗之所以会认识完全是个意外,那天男生们照常在体育课上踢球,包括梅罗。

而我,从来不曾参与这项活动,以致于许多男生都在背地里谈论。

但我从不在乎,比起那些会让我大汗淋漓的运动,我更热衷于解谜游戏,那能让我沉迷整整一天,却不曾厌烦。

“嘿,那位同学,可以帮我捡一下球吗?”

清亮的男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去,发现梅罗朝我挥舞着手。

“帮我捡一下球好吗?”他又说了一遍。

而那颗足球正静静躺在我左边的大树脚下。

我点了点头,拿起足球往那群男生走去,最终将球交到了梅罗手里。

“谢谢。”

“不客气。”

这是我和梅罗的第一次交谈,我想他根本就没有记住我是谁。

漫长的体育课结束,我正打算把拼图放回房里,却见两三个人影迅速朝我袭来。

“喂尼亚,平时让你捡球都不理不睬,今天见是梅罗就肯了?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就是就是,平时可高傲了,今天这么听话!”

我认得这些人,他们是在班里看我最不顺眼的。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我的疑惑在他们眼里并不起作用,反而撩拨起了他们的怒火。

为首的Terry揪起我的衣领,这让我很不喜欢。

“哼,别装了,在你眼里谁都不是,还皱眉,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然而还等不及我反应,他们却脸色一黑,仓促而逃。

我转过身,梅罗就站在离我一步之遥。

他伸出手替我把衣领抚平,似笑非笑:“哥们,你是做了什么招惹了他们吗?据我所知他们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噢。”

“没有。华米之家不允许打架,他们不敢的。”

“你可真淡定。”梅罗笑了,眼睛弯成了月亮的弧度,他大概是我见过的笑起来最好看的人。

“对了,你叫什么?我叫梅罗,代号是M。”

“尼亚,代号N。”

“哈哈,在你之前,你可要叫我一声大哥了。”

这就是我和梅罗的初识,那么平淡无奇,却又像是命运的安排。

“嘿,玛特,给你介绍个新朋友,他叫尼亚。”

不得不说,梅罗是个很自来熟的人,刚交换完名字,便勾住我的肩,逢人便介绍起来,宛如我们是很好的哥们。

红发的男孩正戴着耳机躺在草坪上享受音乐,梅罗趁他不备拿起耳机就对着耳朵大喊:“玛特!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只见玛特被吓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他连忙坐好看着梅罗就是一脸无奈,伴随着他无奈的声音响起,我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他见到我时的惊讶表情。

果不其然,他看到我时眼睛都瞪直了。

“尼亚?你怎么和梅罗勾搭一块了。”

“怎么?你认识?还有什么叫和我勾搭一块了?”梅罗微微挑眉,玛特随即又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这让我觉得他们的互动很有趣。

“他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我的室友。”

“哈?就是那个很特别的冷冰冰室友吗?”梅罗回头瞧我一眼:“不过还真有点像呢。”

梅罗又笑了起来,却没有半点嘲笑我的意思。

“这么有趣的人,怎么不早点介绍我认识呢?”

他分别勾着我和玛特的肩膀,这是我第一次与别人这么亲近,感到很不习惯但并不讨厌。

玛特却一脸无辜看着我俩:“你们这不是认识了嘛……”

那之后,无论是梅罗,还是玛特,我们的关系都亲近不少。

每天我们都会相约一起吃饭,梅罗是隔壁班的,他总是会提前到班级门口等待我和玛特。每次玛特都会上前勾住他的脖子,然后他们就会开始说着看似无穷无尽的话题。而我则会在一旁静静聆听,安静得格格不入,犹如旁人。

但梅罗身上有着一种吸引我的东西,尽管我知道我们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但还是情不自禁去靠近。

华米之家设了很多与众不同的课程,其中话剧课是全校在大会堂每周举行一次的课程。梅罗会这么最受欢迎的缘故就在此。

由于这门课是所有班级一起上的,所以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记住了梅罗。

梅罗总是能够完美地扮演好他的角色,深受学监们和院长的喜爱。因此每年华米之家举办活动舞台上总能看到梅罗。

大概是想培养像梅罗这样出色的表演者,后来话剧课被角色扮演课代替,并且改成了小课堂,由两个班一同在表演室里进行。

而我大概是天生就比较冷漠,不太擅长与人相处,我总是无法专心投入我的角色,导致每次我上台时观众席都会有些许的冷场甚至是嬉笑。

而梅罗总会搭救我,对他来说可能这是轻而易举的,任谁都会这么做。可我知道,只有他。

我最擅长的课程是科学,不是我自夸,在这门课程上没有人能够及上我,因此Terry他们总喜欢喊我科学怪人。

“尼亚,你该去当个科学家。”

这是有一次梅罗看到我做实验后说的,玛特也在一边附和。

“那么梅罗该去当个演员或者是歌唱家,我想一定很适合。”

我曾听到梅罗在音乐室里的独唱,歌声是那样动听。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噢。”

“那我该当什么呢??”玛特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你?当然是去当小白脸了哈哈哈哈”                     

“梅罗你这混蛋!”

那时的我们满怀理想,并互相给对方设定了前程,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发笑。

在华米之家,我们有一种叫作“代币”的东西。

虽说华米之家是封闭式的,但学院每年都会为我们举办大卖场,每到这一天,外界的物品就会被送货人送来这里。为此我们平时就很注重言行,只要表现的好,学监们就会奖励给我们代币,这是我们唯一可以用来与外界交换物品的东西。

那天的天气非常好,琳琅满目的商品被一箱一箱送进来,大清早地大家就已经格外兴奋。

等商品全部摆好后,急迫的人群汹涌而至,我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不断买下心仪的物品,但心情却很从容。

梅罗的金发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瞩目,我看着他不断穿梭于货品间,想必已经是买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人越来越多,我刚出到门口坐着透气,梅罗便来找我了。

“嗨尼亚,你没有买东西吗?还是说你代币不够,可以用我的。”

他脸上洋溢着兴奋,按照他平时出色的表现,我想他一定攒下了很多代币,就等着今天。

“我还有,我只是想等人潮散去。我相信会有好东西留下来的。”

“嘿不管怎样,我可是为你找到了好东西。”

梅罗坐在我的身旁,递给了我一盒纯白的拼图。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你,梅罗。”

我情不自禁拥抱了他,这是我们第一次相拥,却让我有点迷恋了。

卖场快关闭的时候,我也终于买到了一个好东西,那是一盘留声磁带,可以录制声音。

我将它送给了梅罗,梅罗很高兴并且承诺要给我录一首歌。

隔天晚上梅罗将磁带偷偷塞进我手心里就跑回他的房间了,我瞥到他红了的耳根,不由得也有些紧张。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最终还是播了磁带,梅罗特有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环绕在房间。

“Baby,hold me,and never neverlet me go

Darling,kiss me,and never never let me go”

我想梅罗是生于舞台的人,他有一种让人沉醉的魔力。

大概舞台就是为那些注定在台上闪闪发光的人而准备的,恰好梅罗值得拥有这些。

就在我听得有些痴了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屋外有个人影,我抬头,发现玛特正站在房门前看我。

第二天我把梅罗约到了操场的长凳上,他显然有点期待,但我只是和他说很好听。

我知道我让梅罗失望了,但梅罗还是笑着说那当然。

之后我们谁都没再提起,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们的生日是院长给我们定的,为我们进来华米之家的那一天。就如梅罗所说,他比我大,也就是来得比我早。

我不知道玛特和梅罗到底谁大,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同一天进来的,所以两个人的代号都是M,但玛特为了区分开来,申请改成了M2。

梅罗15岁生日那天,我偷偷在料理室里做了他最喜欢的黑巧克力,当然我也没忘做一个三人份的蛋糕。

当天晚上我们三人偷偷爬上了天台庆祝,烛光的明明灭灭模糊了梅罗和玛特的面容,但梅罗交握双手虔诚的许愿模样透过烛光清晰地印在了我脑海里。

我们很快瓜分了蛋糕,并赶在学监们巡视的时候回了房间。我是在半夜才想起来巧克力忘记给梅罗的,于是我悄悄走到梅罗房前打算放在挨近门边的凳上,却发现梅罗并没有睡。

忘记补充一点,梅罗是单人间。

那一刻真是太好了,我衷心感谢着上苍。柔和的灯亮下梅罗在专心地画画,他身侧的地上全是被揉成团的白纸。我小心翼翼走前了几步,却惊得梅罗差点折断手上的笔。

“尼亚,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梅罗像是一条涸泽的鱼得救后般大口喘气,我略带犹疑但还是抚了抚他的背。

“抱歉梅罗,我只是怕打扰你。”

“这么晚不睡,找我有什么事?该不会是半夜醒来怕黑睡不着所以来找我聊天吧?”梅罗带了点玩笑的意味挑眉看我。

我将手中的巧克力举到他眼前“不,只是突然想起今天忘了给你,生日礼物。”

梅罗将我的巧克力放在了一边,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得我可以看清他长长的眼睫毛。

我微微紧张地缩了一下,梅罗却不再靠近。

“谢谢。”我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梅罗拿起他的画给我,画中用深浅不一的线条描绘的正是我。

“画的不好,本来打算在明晚送给你的,既然让你瞧见了,那就干脆先给吧。”

“不,很像。我很高兴。”

“尼亚,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抬眼,对上梅罗翠绿的眼,他目不转睛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我们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我拿着画回房,他也关灯休息了。

 

两个星期后,传出了梅罗和玛特在一起的流言,我原本不信,直到我在操场的长凳上看见他们在接吻。

Terry开始隔三差五在我面前说他俩的坏话,并试图挑拨我们三人的关系。我一直不予理会,直到有一天梅罗和玛特出去没有带上我,我终于爆发了。

“可怜的尼亚,你看他们已经不会再带上你去玩了,你根本是他们可有可无的朋友,哈哈哈哈。”Terry得意的神情在我眼里是那么丑陋,我攒紧了拳头挥了过去,全班的同学都懵了,

而Terry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话。”

我触犯了华米之家的规定,但我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感到轻松。

学监找我谈话的时候我也显得异常淡定,倒是梅罗和玛特闻讯赶来一脸慌张,我突然就笑了。

学监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之后心平气和和我说道:“尼亚,你一直以来是成绩最优秀的学生,老师相信你更加不会犯这种错误,是因为什么事让你如此激动呢?”

“我……”

“尼亚!尼亚!”梅罗在不断敲着办公室的门“老师!不关尼亚的事!都是Terry的错!尼亚你快出来啊!!!”

“梅罗,请你冷静一点好吗?老师不会对尼亚做什么的。”学监朝着门口大喊,门外传来玛特的声音:“对不起老师,梅罗太激动了,我会和他先回去。”

学监又再次看回我,她温和的眼神表达出她的无害:“尼亚,我已经问过班里的同学了,Terry的确是做得不对,但你也不应该打他。”

“老师,我会被送出华米之家吗?”

我的确不后悔打了Terry,但如果因此被送出华米之家可能会是我最难过的事情。我在前面提到过华米之家是不允许打架的,因为如果在对方身上制造出严重的伤痕,被校医鉴定为不合格后,将会被冠以坏学生的名义而被送出华米之家。所以在这之前我从未看过谁打架,很显然每个人都似乎不会这样做。

“你还能有如此的担忧证明你并不是没有悔过之心的,但你放心吧,校医看过了,Terry是轻伤,没有严重到要把你们送出去的地步。”学监温柔地抚了抚我的头发。

“希望你不会再打架,Terry也已经承诺了不会再说你们的坏话。回去休息吧。”

“谢谢。”

 

当我回到走廊时,梅罗和玛特已经在房门前等待。见到我梅罗便冲了上来把我抱住。

“太好了尼亚,还好你没有事,我和玛特都担心死了。”

梅罗温暖的怀抱以及关切的眼神都让我很想回抱他,但我不能。

玛特赤裸裸的眼神告诉我,我并没有拥抱他的立场。

我后悔了,如果一开始就给予梅罗回应,也许和他在一起的是我。

后来我一直希望梅罗和玛特分手,可他们没有。

 

18岁是每个人该离去学校的年纪,那一年,院长罗杰给全体学生开了一个小会。

“我很抱歉,我的孩子们。我想学监们曾经和你们提过,但那时的你们还无法理解,而现在你们成年了,有些事情你们该知道。你们将会依照被安排好的进程去生活,你们注定无法成为你们想要的那个样子,无论是演员,老师,亦或是别的什么。你们成年了,但你们的生命却很短暂。在你们衰老前,应该说步入中年之前。成年后的你们就会开始捐献你们的器官,直到第三甚至是第四次的捐献完成,你们的生命就终结了。你们就是为此被创造出来的。”

罗杰说完这番话便走了,这无疑对我们来说是个坏消息,我已经看到了梅罗崩溃的表情。

许多人开始大哭,大家终于理解了过往的种种,但也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命运。

那是阴雨朦胧的春日,梅罗独自离开了半天,玛特出去接他却是只身而返。

我用眼神询问玛特,玛特给了我一个无言的回答。

当我找到梅罗时,梅罗已经湿透了。就在我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朝我喊道:“玛特,都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回去好吗?”

他看清了我并非玛特,随即抹了抹脸。

“尼亚,是你。”

我点点头,坐在他旁边默默不语。

“回去吧尼亚,回去。”他再次说道,但我还是无动于衷。

“尼亚,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梅罗朝我大喊。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这一次,我毫不顾忌拥抱了梅罗,他是那么地脆弱,那么需要别人保护。

梅罗最终还是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不公平!”他撕心裂肺地呐喊,背部颤抖不已。雨依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细密的雨珠打在我们脚下的青草上,梅罗的眼泪是否也伴随着这场春雨滋润了它们呢?

 “啊!尼亚,为什么??!”

我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听到梅罗的喊声,如果能听到,我想每个人都会心碎。

 

回去的时候我们都很平静,玛特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们,他红红的眼圈见了梅罗后更红了。我知道他并不比我们好受,他不断和梅罗道歉,自责没有好好待在梅罗身边,梅罗的嗓子已经沙哑得无法发出声音,他只是揉了揉玛特的头发,原谅了他。

所有人的梦想在这一天轰然破灭,那些年少时描绘的壮志宏图也顷刻间瓦解,这是华米之家每个人的伤痕。

 

我们被送往全国各地的住宿中心,等我们成长到足以开始捐献,我们就会被送去医院。

作为全校里成绩前三的我们被分配到了首都城郊外的一个庄园,我很开心我们三个还是在一起,如果注定分离,起码不是那么快。

我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手提箱,而梅罗送我的磁带和画像,我一直好好珍藏着。

在那里,我们被允许自由活动,甚至是到附近的村庄游玩。

我们第一次接触到了华米之家以外的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口音,这让我们感到愉快,首次感觉自己真正身处世界。

庄园的背后是很大的一块空地,刚来的那天我们去过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却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穿越过树林尽头,就是城市。

我们住的小屋外围恰好有绿油油的麦田,甚至还有一大片蔬菜地。在此之前,没有人教过我们要如何种菜,料理室的食材全是学监们给我们准备好的,从来没有人会去过问那些怎么来。

我们请教了同居的人,他们已经在这里居住一年多了,每个人看上去都比我们聪明,做什么都非常娴熟。在这里我要学着如何适应生活,不像在华米之家,我可以用解谜游戏来填充我的时间,但在这里不可以。

某日清晨,我打算到附近散散步,就在我穿好鞋即将出门,梅罗恰好走来了玄关处。

“你要去哪儿?”

“只是想随便走走。”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愿意独自一人。”

我们走进了树林,道路两侧皆是郁郁葱葱的树,就像从前走在华米之家的小树林里一样。

梅罗总是渴望能够爬到树的顶端,他和我说,这样他就能看得很远很远,也一定能看到外界。但那时候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因此梅罗一直没能付诸行动。

“尼亚,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

“现下是我实现的时候了。”

我有点担忧,但却无法阻止梅罗的脚步,他灵活地抱住树干不断往上爬,最终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停歇。

“尼亚,你想上来吗?”

“不,我就在这儿。”

“尼亚,我已经看到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缓缓抬起右手慢慢收拢手掌,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外界。

 

我们同居的人中有一对情侣打算申请当看护,这是在不经意间玛特和我提起的。

我总是很少与人交流,很多事情都是梅罗和玛特告诉我的。

我并不知道看护大概是怎样的,但后来我为什么会走上这个岗位,源自一场争执。

那天梅罗跟着其他人外出采购,只剩下我和玛特。

“尼亚?你有想过这之后做些什么吗?”玛特递给我一杯咖啡后突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和你们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尼亚,你要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为什么?”

“其实你应该懂的,无论是我,还是梅罗,我们不需要整天在一起。”

“我知道,可我只是想陪伴你们。”

“尼亚……你去当看护吧,这是我们所希望的。”

“不!我……”

“我才是梅罗的恋人,你不是。”

那一刻,护目镜下的马特,面无表情,眼神平和,平和得没有一丝温度。

 

当我开始我的看护训练时,我被调离了小屋,经常往返于不同的训练基地。因此,我待在小屋的日子少之又少,甚至玛特和梅罗分手了,我也是最后被告知。

我如愿了,可我只感到悲伤。我不想梅罗一个人,我无法陪着他。

但所幸的是,虽然玛特和梅罗分手了,但玛特依然像从前那样,以朋友的身份待在梅罗身侧。训练的过程很辛苦,尤其当我第一次目睹生命的消逝,心脏传来的钝痛不可言喻。我想如果没有梅罗,我也许坚持不下去。

当我终于成为了一名看护时,梅罗和玛特都已经离开了小屋,被送往不同的医院。

我不断打探他们的去向,却只得知了玛特的所在。

在我照顾的一名捐献者终结后,我到达了玛特所在的城市。

我捧着一束鲜花来到玛特的病房,这次的见面相隔八年之久,他已经完成了两次捐献,正处于康复阶段,但看上去精神爽利,依然健康。

“尼亚,看起来,你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看护。”

“玛特……”

“不要用这样悲伤的眼神看我,尼亚,我只是走得比你快了那么一点而已。”

“梅罗他……”

“他很好。我就知道你会想他。”

玛特示意我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抽屉里空荡荡的只余一小张便条安静地躺在中央。

“上面是梅罗的医院地址,我可是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的。”

我惊讶万分地转过头看玛特,他向我露出了微笑。

“去看看他吧,尼亚。”

“好……好的,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用,尼亚,我暂时还不被允许外出,请你先过去。如果可以,带他一起来看我吧。”

 

走出玛特的房间时,攒在我手心的便条早已被汗濡湿,我小心翼翼将它打开,对着上面的地址反反复复,看了又看。

我的心跳得很快,比初次拥抱梅罗时还要快。梅罗……梅罗……我就要和梅罗见面了。

周末的早晨阳光很灿烂,我将所有我想到能带给梅罗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行李箱后便火速启动车子出发,如果有人站在高处一直看着公路,肯定以为我是个赛车手。

不知是否心灵感应,我刚到医院门前停好车,就见一个穿着病号服顶着一头柔顺的金发男人倚在门边。

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一如许久以前那个对视的夜晚,让我心跳不止。

梅罗,这是我的梅罗,他终于从记忆中跳出来迎接了我。

 

“嗨,尼亚。”

我快速从车上下来奔向他,他也走向我,我们拥抱在一起,我轻轻抚摸他的背部,他身上那浓郁的可可气息依旧存留,萦绕在我鼻息间。

“梅罗,我很想你。”

“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

梅罗和我一起从车上拿下我的行李,我来到他的病房,不像玛特房里那样有着明显被照顾的痕迹,梅罗显然没有,周遭都是惨兮兮的白,就连一些用过的餐具也还摆在桌面。

“梅罗?你的看护呢?”

“我没有看护。”

梅罗轻松地应答,神情也是满不在乎。

“不,梅罗。你怎么可以没有看护,他们为什么不给你看护照顾你呢?”

他熠熠生辉的瞳孔看着我,眼里全是笑意。

“我有过的,不过走了而已。他们说我情绪不稳,会伤害到看护,所以只会在我捐献之后比较虚弱的期间里才会给我安排看护,平日里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梅罗一边说着一边坐上床,他拍拍身侧,示意我坐下。

情绪不稳,这对于捐献者们不是个好标签,但我没有接触过被定义为情绪不稳的患者,只是曾有耳闻情绪不稳的捐献者在发作时就会具有很大的杀伤力,会危及到看护们的生命安全。

梅罗竟然会是情绪不稳?我简直难以置信。

而梅罗似是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担心,尼亚。除了你,我谁都不需要。”

我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反而让梅罗笑得更欢了。

“不要哭,我还是喜欢笑着的尼亚。”他轻轻环住了我,将我的头靠在了他的颈侧。

“梅罗,我来了。”

“嗯,我知道。”

我一整天都在病房里陪伴梅罗,我给他的病房添置了很多用品,引来了许多捐献者和看护们的好奇。在我丢垃圾的时候还会有看护跟上来询问我是不是梅罗的新看护,让我小心梅罗的情绪。甚至还会有看护和我说梅罗多么多么可怕。

但在我看来,那是因为他们都不了解梅罗,世界上再也没有能比我更了解梅罗的人,即使是玛特。

我当晚就把转院手续给办好了,并申请当梅罗的专属看护。

很明显由于我的工作很出色,一切程序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但到了梅罗这里就稍有停滞。

“你真的要当华米之家·梅罗·M的看护吗?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

“是的。”

“真的考虑好了吗?他……”

“是的。没有人能照顾好梅罗,除了我。”

我斩钉截铁的话语让院长颇感震惊。

“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好吧,祝你顺利。”

“谢谢。”

我迫不及待挂上我早已准备好的梅罗的专属看护牌,紧接着快步走出了院长室。

梅罗对此很高兴,他带我四处参观医院。

“哎,这医院太破了,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尼亚你更应该到大医院去。”

“可那里没有你。”

“尼亚你个傻子。”

“不,梅罗你才是最傻的。”

就如我找寻梅罗一般,梅罗也一直在等待着我,我从他的眼里读出了想念,此刻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我亲吻了梅罗。

然后,我们便都沉沦了。

 

我很想带梅罗出去,但由于梅罗的特殊性,我们必须忍耐为期至少三周的观察阶段,以保证梅罗在我的照顾下是没有任何不良行为的。

我总是能收到周遭的人向我传来的敬佩眼神,就连院长也对我颇为赞许。

三周后,我们终于如愿得到了院长批下的外出许可证明,我们首先就是去看玛特。

到达的时候玛特正在睡觉,而他的看护就坐在床侧画画,画中正是玛特的睡颜。

似是感受到我们的视线,原本背对我们的女孩子缓缓转过脸,几乎是和我同时发出了声音。

“尼亚?”

“琳达?”

玛特睡得并不熟,只这么一点声音,他便醒了。

我和梅罗立刻走到他的身旁,他连忙坐起身并笑着拥抱了我俩。

我们三人紧紧拥抱着,尽管我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尽量不去伤害他们已经捐献过的身躯,但巨大的欢喜还是使得我们越搂越紧,久久都不舍得放开。

“亲爱的先生们,不要晾着一个可怜的姑娘好吗?”

琳达在一边调笑着。

“嘿琳达,你也要来一起抱抱吗?”

玛特也反过来调笑琳达。

我们开着车前往市中心的餐厅吃午餐,梅罗一路上看着窗外表现得很兴奋。

“wow~~尼亚玛特,这些街道真繁华,是以前我们不曾看过的。”

其实因为我经常需要开车接送捐献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而玛特显然也是经常跟着琳达外出,从他平静的面容就可以判断出来。

但我们还是附和了梅罗。

“对呢,这就是大城市。我想还会有许许多多我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随意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后,很快便有服务员为我们递上菜单。

梅罗苦恼地看着菜牌,而玛特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说着你们喜欢就好。

“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服务员又一次询问道。

“两个罗宋汤,一份海鲜烩饭一份吉列猪排。”我握了握梅罗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琳达见状也接话道:“两杯拿铁,两份八成熟牛排谢谢。”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走开后,梅罗正目光炯炯地看我。

“尼亚。”他只是轻轻唤了一声。

“嗯。”

我懂得梅罗想表达什么,角色扮演课从未合格过的我,现下已经能够流畅地为梅罗点餐了。

我又握了握他的手,对他微微一笑。对面的琳达和玛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一整天,我们陪着梅罗四处闲逛,他会毫不吝啬发表自己的惊叹,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笑便大笑,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也会鼓起勇气上前和人理论。

这样直率的梅罗,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感受世界。

正当傍晚时分,在走去拿车的路上,经过了一家青年酒吧。

我由于工作原因曾经去过一次,里面的装潢透着一股文艺的气息,螺旋形状的楼梯更是添了一种韵味。

恰逢店主刚来营业,他店门前竖着一块小牌写着举行歌会活动,日子正是今天。于是我无视了琳达的埋怨自顾自就拖着玛特和梅罗走了进去。

店主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士,只一眼便被梅罗出众的外表给吸引,并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

“先生们,今晚本店举行小型歌会,如果不嫌弃请留在本店稍作欣赏。那么先生们可是有什么需求?”

虽然他的话语是问我们,但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梅罗。

“请问我可以唱歌吗?”梅罗率先回答。

“当然可以,我们很欢迎。”

我们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后,店主大方地请了我们甜品和饮品,那是一个上好的芝士蛋糕,令梅罗赞不绝口。

梅罗热情度很高,帮着工作人员搭建舞台,不时和他们交流,我想今晚他一定会有个好的表现。一切准备就绪,不断涌入的客人使得原本安静的空间变得热闹。

八点整,活动开始,店主上台作了简单的开场白后,梅罗被第一个请上了舞台,他帅气的外表让女士们非常激动,空气躁动起来。

梅罗上台一鞠躬后,事先准备好的奏乐从音响中传出,周围的人迅速安静下来准备倾听他的歌曲。我很担心多年没踏上过舞台的梅罗会不适应这种场面,可梅罗很快便沉浸在了音乐中。

“Lock my heart

Throw away the key

Feel my love”

他轻轻地唱了起来,所有人都被梅罗带进了属于他的世界。

琳达和玛特都听得颇为沉醉,片刻后琳达挪近我身侧轻声在我耳边说道:“这就是你以前常常和我提起的梅罗吗?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

我微微点了点头,止不住嘴角上扬。

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梅罗,此刻正闭着双眼,就像一个不小心堕入凡间的天使。

一曲毕,众人久久未能回神,待到梅罗大声说了一句谢谢下台后,雷鸣般的掌声才不断响起。

很多人都对梅罗表达赞美,更有很多人试图靠近梅罗,却被梅罗一一巧妙地回避了。还来不及等店长前来说些什么,梅罗已经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就快速跑出酒吧,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我们一直在奔跑,霓虹的灯火,瓦砾的街道,不断从我们眼前晃过,梅罗爽朗的笑声萦绕在耳边。

“尼亚,真的是太棒了。”

梅罗停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拥抱我,他的力度很大,让我觉得我快要被揉碎了。

“谢谢你,尼亚,谢谢。”

“梅罗,我很高兴。”我轻轻把手搭在了梅罗的背上。

不远处,传来了琳达和玛特焦虑的呼喊:“梅罗!尼亚!”

只见他们俩气喘吁吁跑近我们,琳达刚止住脚步就咆哮起来:“梅罗!你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无缘无故逃掉是很吓人的行为?还有剧烈运动不适合你和玛特!给我记住!”

“抱歉琳达,我只是太兴奋了。”

琳达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她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真拿你没办法,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琳达,如果琳达真要和梅罗较真起来,估计我们就回不去了。

 

送别玛特和琳达后,我便打算和梅罗回医院。

但梅罗却说:“尼亚,去你家好吗?”

我微微怔住,他的眼似是一汪碧潭,而我是其中一滴水,甘愿融入。

“好。”

洗完澡,梅罗躺在床上,虽然他尽露疲惫之色,但却一直要和我说话,不愿睡去。

“梅罗,今天你很累了,快睡吧。”

“不,尼亚,我还想再和你多说说话。”

“有什么话,明天也可以说……”

“不,尼亚,一定要是今天。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

我看了看床头柜上摆着的日历,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很普通的日子呢,梅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今天,是我们相识的日子,尼亚。”梅罗笑了笑:“我就猜到你肯定记不得。”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击,打入我的胸腔,扎进我的心脏,千言万语,已经不能再表达了。

“尼亚,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话,也不知道玛特说的室友,原来就是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每说一个字,都让我全身发痛,感到呼吸困难。

“尼亚,我喜欢你。”

他在我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搂紧梅罗不断亲吻他柔软的唇。

“梅罗,我也是,从以前就很喜欢你。”

梅罗的笑声不断传出,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脖颈,很痒。

“尼亚,来得太晚了,但还好,不算迟。”

梅罗接下来的话语被我悉数堵回了喉咙,我拥抱着梅罗进入梦乡,这一夜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琳达在电话里格外兴奋地说要去郊外野餐,让我和梅罗赶紧准备东西。

我们在附近的超市买了很多食材,梅罗学着我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摆放进便当盒中,阳光透进窗户笼罩他的金发,再潜入他的脸颊,美好得让我犹如身处幻境。

梅罗干劲十足地拿出蛋糕粉,他按照说明书上所说仔细地搅拌着,说要烤出一个美味的巧克力蛋糕让他们大吃一惊。

可惜蛋糕烤糊了,也没有想象中好吃。梅罗沮丧地窝在沙发上,看着漆黑的蛋糕一语不发。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在他紧抿的唇角旁轻轻吻了吻。

“没事的梅罗,下次再做好就行了。玛特和琳达还在等着我们,打起精神来,我们去做泡芙好吗?”

梅罗点点头,我拉着他的手再次进入厨房,他低着头失望的神色让我觉得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让我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

“不,没什么。”

梅罗全程非常专注,在注入奶油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搞砸。在最后一个泡芙做好后,梅罗就拿起其中一个吃了起来,嘴角还沾了奶油。

“梅罗你是小孩子吗?”我调笑道,并用手指将他嘴角的奶油拭去。

梅罗却笑着扯开了话题:“尼亚,不尝尝看吗?”

正待我擦干净手拿起泡芙时,梅罗已经抢先咬了一口并吻向我,口中的奶油不断融化,最终只剩下甜腻腻的味觉还有梅罗舌头卷过剩下的余温。

“尼亚,和小孩子接吻的感觉好吗?”

他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令我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这样孩子气的梅罗,正是我所喜欢的。

 “好,还要吻吗,梅罗小朋友?”

 “尼亚,你变了。”

梅罗反而笑的更开。

“是好事,没有以前那么木讷。”

“你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我们忙活了一阵子,确认要带的东西都齐了,便开车前往目的地与琳达会合。

到达时琳达正在摆弄她的画架,而玛特则坐在铺满食物的餐桌布上玩着PSP。

“久等了。”

我和梅罗拿着食物在玛特旁边坐下,玛特摘下护目镜并将他的挚爱放到身侧。

“嗨,来的正好,再不来琳达就要折磨我了。”

“玛特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琳达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玛特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在玛特落荒而逃的那一刻狠狠抓住了衣摆还很神奇的塞了一个饭团进玛特口中。

“我知道你饿了,多吃饭,少说话。”

这一气呵成的行为让梅罗震惊的说不出话,而对于和她一同进行看护训练的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看似文弱的女生,实则运动神经发达得很。

“你们的感情真好呢。”我不禁笑笑打破僵局。

“那是。”

琳达颇为骄傲地点点头,玛特也在吃完了饭团后露出浅笑以示默认。

 

小小的闹剧给午餐增添了更多话题,梅罗对于琳达和玛特平日的相处很感兴趣,而琳达也给梅罗分享了很多有趣的事,逗得梅罗哈哈大笑。而玛特也只是在一旁安静地打游戏,对于琳达说的话不作否认。

“说起来,琳达你还真喜欢画画呢。”梅罗看着画架突然问道。

“没错!画画就是我的全部!昨晚没能将你唱歌的姿态画下来多可惜呀!”琳达拉着梅罗走到画架前,她充满渴望的眼神看向梅罗:“可以让我把你画下来吗梅罗,你只要静静找个舒服的位置坐着就好了。”

“没问题。”

梅罗应答得非常爽快,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玛特,说道:“但是,可以到别的地点吗?”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很多风景好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噢!”琳达心情大好,满眼皆是说不尽的兴奋。

“我想回华米之家看看。”

梅罗的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琳达和我皆是一愣,玛特一直在打电玩的手也停下了。

“可以吗?”

梅罗又看了我们一眼,倒是玛特率先开口:“好。”

 

一路上我们颇为沉默,梅罗坐在副驾驶一脸期待地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后视镜里玛特闭着眼,而琳达似是不习惯这种压抑的气氛,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这么多年我从没回过华米之家,连探听消息的欲望也没有。但记忆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这条接连外界与华米之家的路,仅仅一次,我就已经深刻牢记。

我们站在威严壮丽的大门前,一地的落叶以及生了锈的门栓让我们都颇有些感慨。

“看起来,已经没有人了呢……”

“嘿,没关系,我有办法。”

梅罗两手攀住栅栏,三两下就跨越到了门的另一头,曾经对于年幼的我们,这扇门是多么高不可攀,而如今凭梅罗矫健的身手进去根本不成问题。

梅罗从里面把门打开,我们一同走进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感到陌生又熟悉。

空旷的球场上一颗足球孤零零地躺在球门边,梅罗快步跑上前将它捡起。

梅罗愉快地问道:“要不要一起踢球?”

“才不要呢,踢球是男孩子才喜欢的。”琳达说完背起画具就走向了一旁的石凳上坐着。

而我看了一眼梅罗,也朝着琳达的位置在旁边坐下。

“咦,尼亚,你不和他们俩玩吗?”

“我从小就不太喜欢踢球,我们就在这看他们吧。”

球场上,梅罗进攻,玛特防守。足球在他们俩脚下不断来回滚动,假动作,抢断,小碎步……一时半会,胜负难见分晓。僵持了一会,梅罗终于进球,他洋溢着的笑容和当年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男孩们在场上互相追逐,而我坐在一旁观望比赛,为两个健步如飞的身影默默加油。

“真好呢尼亚,我从没看过玛特这么有活力的样子。”

琳达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醒。

“抱歉琳达,我没听清。”

“哎呀没事,我是说,这样真好呢。”

“是的,真好呢。”

谈话间,不知是谁把球踢到了我们前方,梅罗笑嘻嘻地说:“帮我捡下球好吗?”

我捡起足球,一如初识,将它交到了梅罗手里。

“还踢吗?”

“不了。”梅罗挥挥手招呼着琳达:“琳达,给我们画一张吧。”

“诶!来了来了!”琳达连忙拿起画具朝我们走来。

 

梅罗挑选的位置是球门前正中央的草地,我和玛特分别坐在梅罗身侧,足球摆在梅罗跟前,他有力的手臂环着我们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

“很好很好,保持这个姿势,忍耐一下噢!”

琳达架着黑框眼镜坐在折叠凳上认真地盯着我们,拿起笔不断比划,颇有小画家的气质。

不知过了多久,虽然期间有停下来休息,但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让我们都感到很吃力。梅罗更是,搭在我们肩膀上的手臂肌肉已经僵硬,并且小幅度地颤抖着。

还是玛特先发话了:“琳达?还没好吗?我们都很累了。”

“啊,抱歉抱歉!画的太入迷了,那就到这里吧,我会回去好好细化这幅画的!”

话语刚落,梅罗就立刻躺倒在地上,发出抱怨:“呼~终于好了,我脸都痛了。”

而我和玛特也躺倒在他身旁,轻轻笑了起来。

“抱歉抱歉~喝口果汁吧。”

琳达拿着野餐时剩余的橙汁小跑过来,并且讨好地给梅罗揉捏手臂。

片刻过后,,梅罗迫不及待拿起琳达的画稿细细端详,画中人物惟妙惟肖令梅罗频频发出赞叹。

“嘻嘻,等我完工了再称赞我也不迟呀~~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拿给你们看的。”

“真期待呢。”

梅罗把画稿交还给琳达,琳达将它小心卷好连同画具一起放回车子里。

我们绕着华米之家走了一圈,这里甚至一花一草都没有变,只不过没有往日的朝气,徒留一丝破败的气息。

天色已然不早,离开的时候梅罗从里面把门拴上,又攀着栅栏出来。

“再见了,华米之家。”

他笑着道别,并且带走了那颗表皮已然些许剥落的足球,看上去怪可怜的。

 

在外面吃过饭后我们各自开着车回医院,泊好车,梅罗拉住了正欲回房的我。他抬头看天,我也朝着他的方向望去,弯弯的月亮周围透着朦胧的光晕,让这个夜晚不显寂寞。

“尼亚,稍微停留一下吧。”

“好。”

我和梅罗坐在院子的长凳上仰望夜空,微风拂过凉凉的很舒服。

“原来……华米之家已经关闭了。”

梅罗突然感慨起来。

“是的,真让人意外。”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你还记得经常欺负你的Terry吗?我上半年遇到他了,他那家伙一直喊着害怕害怕,结果体质很好呢。但是就在上个月,他终结了。”

不等我回答,梅罗又继续道:“尼亚,距离我第三次捐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旅行吧。”

“好,有想看的风景吗?或者,有想玩的东西吗?”

“唔……那我得好好想一想,或者你拿主意,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我们相互絮絮叨叨了很多,我给梅罗讲我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而梅罗则是安静地听。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梅罗倚在我的肩头沉沉睡去,我才回过神来,该走了。

 

第二天,梅罗早早就起来在大堂里拿了几本风景杂志翻阅,我给琳达打电话邀请他们一起旅行,可惜琳达却说玛特的捐献就在下周,没有办法陪同。

这个理由让我们相当吃惊,于是吃完早餐就迫不及待出发看望玛特。

“为什么之前都不说呢?”梅罗有点生气地瞪着玛特。

而玛特只是很平静地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回答:“说出来没什么必要,都要经历的不是吗?”

“既然这样,那等你捐献完了我们再一起去吧。”

“不,梅罗,捐献完还要等一个康复期,太久了,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玛特果断拒绝了,而梅罗依然坚持。

“梅罗,时间不等人。还有机会的,别那么执着。回来带礼物给我们吧。”

最终在玛特和琳达的双重劝说下,梅罗妥协了,并且威胁玛特一定要好好恢复等我们回来。

我们没有逗留很久,因为玛特接下来就要开始做各项的身体检查。

琳达送走我们时说道:“直到捐献结束后玛特这段时间都不能外出了,我会在这几天把画完成,到时候你们再来吧。”

“好的没问题。”

 

回到医院,梅罗失落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有想到,玛特居然会比我提前。”

我凑近吻了吻他的额发:“别担心,玛特一定会平安的。”

“恩。”

“所以,梅罗,我们这几天就好好计划行程,回来给玛特分享。”

“说的也是。”

眨眼间几天很快就过去了,而琳达的进度几乎和我们一样,所以在收到她的电话时,我和梅罗恰好完成了行程表。

去到玛特的病房时,玛特刚醒,琳达笑嘻嘻地拿出画在画架上铺好,颇为得意地给我们展示。

“我昨晚熬夜完成的!看看觉得怎么样?我可是非常满意呢!”

“真棒啊琳达!你还上了色!”

“嘻嘻那当然啦!这可是三个大帅哥呢~这是我这么多作品以来最棒的一幅!”

“对了,我会再画出一模一样的三份给你们当做留念的噢,记得给我带份大礼回来呀~那我就先出去做别的了,你们好好聊~”

接着琳达贴心地带上了门离开病房。

 

玛特看上去没有几日前那么精神,但还是和我们聊了很多。

“这家医院的护士可能都是假女人,凶巴巴的力气还特别大。还有一个检查脊椎的老头,我怀疑他戴的是假发。”

“哈哈真有意思,我们后天就出发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给你带回来。”

“都行吧,没有特别想要的。”

“那我们看着来,你好好休息,我们也该回去了。”

梅罗正准备起身和我一同离开,却被玛特叫住。

“恩,我想和尼亚说几句,你先出去等会吧。”

这句话倒是令我们都很惊讶,如果是,我想该被留下的人应是梅罗。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玛特调侃道:“怎么,吃醋吗?”

“才没有呢!你小子等着我回来好好修理你。”

话毕,梅罗作势挥了挥拳头离开了,而我则有点茫然对上玛特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

“玛特?”

“尼亚,其实梅罗一直很喜欢你,直到我和他表白,他都一直在等着你回应。可惜,你一直没有迈出那一步……”

玛特偏过头看向窗外:“所以,祝福你们。”

“玛特……别这么说,我,很感谢你一直陪在梅罗身边。”

“尼亚,你很适合当看护。而我们知道你不会轻易接受这个建议,所以我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抱歉。”

“不,不用道歉的,如果不是这样,我想我们可能无法重逢。”

我忍不住拥抱玛特,其实最温柔的人,一直是他。

“快回去吧,别让梅罗久等了。”

“好,等我们回来。”

“恩。”

 

“诶诶,玛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刚出房门,梅罗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快速朝我走近。

“他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就这样?”

“恩。”

“真的?”

“真的。”

“什么嘛……搞得神神秘秘的这个玛特。”

 

虽说是旅行,但我们去的都是很平常的地方,第一站是首都闻名的海滩。

那天下午太阳很烈,一股热潮从地面传入鞋子涌上脚心,除了炙热感再也没有别的。尽管如此,梅罗还是毫不在乎脱下鞋子赤脚在沙滩上踩出一串串脚印,开心的像个孩子。紧接着他奔入海中,爽朗的笑声与海浪拍在岸上的轻响交织在一起。风扬起他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wow,好舒服,尼亚,过来呀!”

梅罗转过身向我张开双臂,热情地邀请我。

我慢悠悠朝他走去,他在距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弯下腰大力泼水溅了我一身。

“好你个梅罗!”

我不甘示弱地反击,最终我们都湿透了,这场打闹没有赢家。

我们在服务区的洗浴室里更换衣服,并把湿掉的衣物交给洗衣店,便在阁楼的餐厅里买了杯咖啡,在木桥上静静等待日落时刻。

有些许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发乎亮光,梅罗好奇地走近一看,发现是很好看的贝壳,于是沿着海滩的边缘捡了一路。最终累了的我们坐在岸上互相看着对方,梅罗摊开掌心的贝壳嘻嘻地笑了起来。

“带回去串成项链送给琳达,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我想她会的。”

黄昏已至,夕阳烧得天空越来越红,它慢慢沉入海的另一端,余晖洒落在海面上,映照出长长的水影,海天一色,波光粼粼。

 

我们特意入住山脚下的旅馆,因为梅罗想要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晚上我们带着租用的帐篷登上山顶,驻扎在唯一一棵高大的树下。

夜色如墨,我们坐在草地上祈祷今夜能够幸运的看到满天星辰。

梅罗把露营灯挂在低垂的树枝上,说觉得这样很有美感。

繁华的城市灯火通明,俯瞰过去,宛若星河。

“原来这座城市这么美呢,尼亚,看来就算没有星星,也不会遗憾了。”

“的确。”

我微笑回答,上方的露营灯发出荧荧蓝光,让我觉得这个夜晚有点浪漫。

 

闹钟在五点半玲玲响起,梅罗扭着身躯拼命挣扎着,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起来,睁着朦胧的睡眼守候日出。

六点,云层还非常厚,梅罗已经在担心是否能够看到日出。约莫过了几分钟,天边开始泛出鱼肚白,慢慢地,透出一点点蔚蓝。昏暗的地平线渐渐亮起微黄的光,云层由远及近被染上暖金色,又添上了几抹红。接着,耀眼的光球缓缓浮升,最后冲破它四周浓重的云,发出灿金色的光芒。

梅罗轻轻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日出真美呢……日落也同样。尼亚,我真想陪你看每一天。”

“只要你愿意,我会陪着你。”

 

我们就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那样,去适合约会的地点吃饭,看浪漫的爱情电影,在游乐场肆意疯玩……这些天是自我离开住宿中心后最快乐的日子。

 

最后一站去的是摩天轮广场,不知道为什么梅罗会对于杂志上看到的说是这座城市最高的摩天轮感兴趣,起劲地说着一定要去坐坐看。

我们手牵着手买好票,面对而坐在狭小的空间,摩天轮缓慢地上升,似乎并没有什么新奇。

但是透过玻璃窗看外面,视野从一开始的人,建筑,慢慢地,入眼的就只剩下蔚蓝的天空。

“感觉离天空很近呢梅罗。”

“尼亚,凑近我。”

“怎么了梅……”

梅罗用他的唇堵住了我的话,我们在摩天轮里拥吻,当分开时两人皆是喘不过气。

“尼亚,听说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接吻,恋人就能得到神的眷顾。”

梅罗笑着说:“管它是不是真的,试试也无妨。”

“梅罗……”

我们继续亲吻,任凭摩天轮不断往下降落,也无所顾忌。

离开摩天轮时,彼此气息都不稳,可还不忘嘲笑着对方的嘴唇又红又肿真狼狈。

 

我们带着手信第一时间去玛特那里,可是玛特的房间却空无一人,打电话给琳达也显示忙音。

询问了几个看护后,我们来到了琳达的家。门铃按响了几声都没有人来开门,梅罗指尖颤抖着大力拍门,依旧没有回应。

傍晚,琳达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她手里提了一袋东西,在看到坐在门前的我们时顾不得东西滚落在地,迅速跑上来拥抱我们。

她的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滑下,破碎的呜咽让我们心情复杂。

“玛特他……终结了。”

琳达恢复平静艰难地说出这个事实,随即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什么……”

这个消息让我们感到难以置信。

“不,这不会是真的。”

“是真的……我守了两天……他真的终结了。”

梅罗紧紧攒住双臂,用力得指关节也已经发白。

“他在哪?我要去见他!”梅罗抓住琳达的肩,不断重复:“我要去见他!”

 

我们站在玛特的墓碑前,气氛很压抑,巨大的悲伤侵袭得令我快要无法呼吸。

梅罗跪在地上,失控地抱着冷冰冰的石碑痛哭,他不断大骂起来。

“玛特!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玛特!!!!”

“不是说好了会等我们回来吗?为什么!”

琳达已经无法忍受地背过身去,不断啜泣。

我紧紧搂着梅罗的背部,却无法分担他的伤痛。

“玛特,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

 

我忘记了我们是怎么回到医院的,那段日子我们过得也许有些浑噩。

紫阳花盛开的季节,我们摘了一些送去给玛特,我猜玛特一定会喜欢的。

琳达消沉了一些时日后不得不又回到工作的岗位上,每次见她她都会笑着和我们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梅罗的身体状况依然很好,我和他约定,等到他捐献结束,就带给他最喜欢的黑巧克力。

 

遇见琳达的那天她刚从博物馆出来,说是把她多年的画展示给馆长,希望能够得到展览。

最后那张属于我们三人的画被展示了出来,艺术家们纷纷赞叹,说这是代表了捐献者们的世纪的微笑。

琳达还笑着和我说:“难怪你从前就不愿让我画你,我以为你不喜欢当模特,却没有想到,其实最好的画像,一直在你手里。”

最近我经常失眠,时常怀念起在华米之家的过往,那时我们三个人无忧无虑,从未想象分离的场景。

每当夜晚,我总喜欢听着梅罗当初录给我的歌入睡,它能让我浮躁不安的心平和下来。

 

梅罗离开了我两周了,我再次回到华米之家,学着梅罗那样攀爬进去,然后躺在足球场上,仰望无边无际的蓝天。

那曾经无数次扰乱我心神的男孩,他正在笑着朝我一步一步走来,并向我伸出了手,说要带我去远方。

我一直在想我们的生命是否和人类有什么区别,那些被我们拯救的人也许正在各个地方纵

情玩乐,而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有多么羡慕他们。

END

鉴于群里小伙伴说我是后妈,我要来澄清一下……

其实我真的是爱着他们的QVQ

由于设定的缘故没有办法HE,而且DN原著本身就给我很悲很压抑的感觉。

所以我的DN文从来都是BE,有一种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虐狗的感觉吧。

在这里补充一个说明:

看护也是捐献者,所以迟早会捐献然后终结。只是捐献的时间延长了。

之所有有看护是因为看护要照顾捐献者们。

如果他们三个都成为了捐献者,可能此生再也无法相见,而尼亚是他们当中最适合当看护的。

就算明知道最后还是要分离,他们还是选择了让尼亚去当看护,并且希望尼亚能够活得久一点【其实是因为原著尼亚本来就没有死,所以我在文里也没有写尼亚的确切捐献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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